向南方 15
Karry的手掐到千智赫的脖颈只需一眨眼的功夫，他五指控制着力道，但也足够让他关节泛白青筋暴起，千智赫白皙的皮肤按着受力方位迅速的泛出一圈红。
“你再说一遍！”
千智赫相信下一秒Karry稍稍再一使劲，喉间本就已经稀薄的空气就会彻底断绝来源，他能想象那种窒息的毁灭性。可如今这个样子，要么就重生，要么倒不如一起毁灭。
“我说…分手。”
“好，你觉得我是非你不可吗？这么看不上我，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和我划清界限好攀高枝？”Karry积累了多时的疑心和郁结都爆发开，他甩开千智赫，转而把火发在客厅里堆着的各种书籍。
千智赫为了拼奖学金，每个周末也花很多时间在家里学习。Karry也有文件要看的时候，他索性就坐在客厅的地毯上，趴在茶几上写作业。
两个人都很少看电视，茶几上总是堆着几本书。周末的时候更多，有时候Karry从书房出来，就看到长手长脚的千智赫缩在地上，艰难的把腿交叉盘在茶几的矮脚下，露着毛茸茸的头顶认真的写写画画。
Karry会像猫一样悄无声息的摸过去，攀上千智赫的后背，随着露出的脊椎凸起的形状一点点的揉捏，再从身后把人拖进自己怀里。
公房的小沙发是布艺的，为了防止弄脏，上面总有一条针织毛巾盖着。然后每次放纵过后，洗洗换换也比较方便。
现在，茶几上的书被扫到地面上一片狼藉，千智赫默默的捡起几本来又被再一次扔到地上。
“大清早的，不要影响邻居。”公房的隔音算好，但楼下楼下的总不比小镇上独门独户来的自在。这样砸锅卖铁的，闹出不小的动静。
“你真的要分？”Karry停下来气喘吁吁，他周末加班到现在两日未眠，眼睛熬成布满血丝的红，每一口呼出的都是怨恨。
“是的。我真的要分。”
Karry骂了一句脏话，扯了西装领带扔到地上，又狼狈的捡起来，踉踉跄跄的走了：“你别后悔。”
这四个字是三个月来最后的音讯。
这房子Karry再没回来过，一开始千智赫也不打算去的，可有几次特意避开了Karry有可能在家的时间回去拿落下的东西，才发现家里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灰，是好久没有人的痕迹了。
这个家一开始就是Karry一点点操办起来的，千智赫那时候还忙着办新生入学，户籍学籍档案之类的迁移，每天在各个机构跑资料和盖章。
Karry从看房子，定房子，到装修房子都一力包揽了。其实那时候他自己的办事处也在同步办理开张事宜，办执照招员工，联络业务部门，没有一件是轻松的。
那个夏天两人都累脱了皮，Karry天生白皙的皮肤在南方的艳阳下晒深了好几度。
就算不做饭，卫生还是要打扫的。千智赫的衣服周末带回家，放在单缸的洗衣机里，阳台上很快就能晒满一条八国联军的大旗。
说实话，本来担心这个大少爷没有生活自理能力，都在短时间里培养出来了。
千智赫在空荡荡的家里翻看了一下，这个人真就摔门走了，再没回来过，衣服日用品都在，Karry平时公差多，证件什么都锁在办公室。
就连床头柜里放着的现金都还在。Karry基本不给自己开工资，公司才起步的阶段样样都要用钱，当初出来的时候，王夫人给了他们一叠票子和两根小黄鱼，让他们平时吃用开销。
两个人倒也没开销多少，大部分钱Karry都打到千智赫的学费卡里去了。
这生活好像没怎么好好的过，但细品品Karry对自己也真的很好了。他一直就没亏待过自己。
千智赫拍拍沙发上的坐下，在方圆几里的小地方，两个人的距离再远也无非一些鸡毛蒜皮。从来没有想过天空海阔里，放飞的会变成遥不可及。
千智赫还是个学生，但他越来越像大人。他有了走得亲近的志同道合的朋友，不再像是小镇上的一个外来者，在接受了外部好奇的打量后，战战兢兢的接受周围的善意。
虽然也有同学，但他太凤毛麟角，以至于连老师校长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敬意。所以他并没有朋友，他只有王凯利。
而现在，四周同吃同住的都是和他一样的青年，他们聪敏，是时代骄子，有着光明的前程。他们在一起畅谈理想和未来，讨论时事，研究政策，在迎来开放大潮带来的无限机遇的最前端，结合自己的所学找到用武之地。
Karry已经是个商人，但他还像个孩子。他每天西装革履油光锃亮的光鲜出去，回来时大多拖着沉重疲惫的步子。他要应酬，要抽烟要喝酒，他见识到了人外有人，所以更学会圆滑世故。
回到家他更依赖千智赫了，不管在外怎么高谈阔论，烂醉如泥时候也只会“赫赫，赫赫”的胡言乱语。走在校园里，也老是做些亲昵的动作，还会为了千智赫向同学介绍这是我哥而回家发脾气。
很头痛，当两个人能说上话的时间越来越少，说的话越来越不投机。
很多时候，见面只是为了身体的需要，而在千智赫看来，那些荒唐的欢愉后只带来更深的空虚。
以至于千智赫更愿意待在学校里，很多外地的同学并没有条件在外租房子，除了假期都要在校园里过。千智赫喜欢和他们待着，更自在惬意。
以至于他觉得，可能自己是不是真的爱着Karry，还是因为他对自己好或者已经成了习惯。那种懵懂的好无头绪的莫名。
就像是在冷饮店门口看到他和慧娟站在一起，当Karry的女秘书这么温和有礼不卑不亢的出现在千智赫面前的第一次起。心里那种失落的酸涩的肿胀的痛，提醒着他Karry并不是一厢情愿，他在最心底深处有着共鸣。
可他已经没有当年那样撒野大喊一声再拔腿就跑的勇气了，他只能默默的旁观，装作不经意的让她自然的做着那些女秘书份内应该做的，或者一个体贴入微的好员工力所能及的料理着Karry的日常点滴。
是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千智赫抱着膝盖窝在沙发上。他脖子上的硬物磕在腿上，抽出红绳子，是那块定亲的羊脂白玉。
千智赫轻轻的把它从头上套出来，到衣柜里用手帕包好了，一并放到了床头柜的抽屉里。
把家里略微打扫了一下，拿上书籍，千智赫慢慢往学校走去。
Karry有时候深夜还会赶在门禁前站在大学的宿舍楼下抽根烟。有时候也能看到千智赫他们宿舍窗台上系着的晾衣绳上挂着他熟悉的衣服。
千智赫现在自己在学校洗衣服，看来也不再回去住了。熄灯前男生宿舍里总能传来嘈杂的忙乱的声音，他试图屏息凝神的去辨认那个魂牵梦萦的低沉的温柔的嗲音。
怎么可能听得清楚，连自己记忆里的声音也变得模糊。南方的夏天猛烈又绵长，深秋的风打在身上都是燥热。
Karry按老路返回在办事处边上新租的房子。
一个人住面积更小一点，现在Karry大部分时间都在办公室里度过，回去也就睡一觉而已。
厨房有昏黄的灯光亮着，秘书下班后照旧来这里帮着打扫归置做饭。
“你早点回去吧，别在这里耗了，工作已经很辛苦。”
“王总，我不辛苦，回去也没什么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女秘书戴着围兜已经很熟门熟路的样子，她在这里留下了太多女性的温暖的痕迹。
“没事就去和朋友吃饭逛街什么的，年纪轻轻的怎么会没事干。别因为工作耽误了终生大事，早点回去吧，我也要休息了。”
“可是，王总…”
“走吧，我很累了。”
Karry是这么英俊潇洒，办事又有能力担当。公司的人都能看到老板所向披靡的一面，顶礼膜拜。而她，却能在曲终人散夜深人静，看到和接近最疲惫的他，也会痛也会晕也会为难。
这么高大的伟岸的身躯、也有脆弱和孤独的一面。这比高处不胜寒的Karry更吸引。她想陪着他，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是厅堂还是厨房，想服从他，想扶持他，想照顾他。
不管话语里多多少少给过的那些暗示，她认为自己总应该有机会的，金诚所至，更何况如今Karry是单身的，他搬出来了，更需要自己。
* 每天被赶鸭子上架的工作状态真的很糟糕，加上自己身体不好。天天要加班的无奈，最近的情绪不太好。
* 早上和家人发生了一点不愉快，每个人都需要情绪的宣泄口，可我不觉得这就是想当然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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