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方 12
千智赫很婉转的承认了和Karry并不是土豪乡绅强抢良家妇男的戏码，而是你情我愿的互相喜欢的关系。
阿嬷叹口气，这一出出的真是看不懂。
“赫赫，你有主见有头脑，是个不用人操心的孩子。我也没有资格阻拦你什么，但是你要想清楚了。最最重要的，别像慧娟家那样子，草率的轻信了人家，到头来遭了始乱终弃空手而归被人笑话。”
阿嬷哆哆嗦嗦的翻出挂号信：“本来想晚点和你说，你妈肚子又有了。可怜我们赫赫身边真正为你上心的人不多，你要怎么样，怕是你妈也不会管你。你要是决定了和王少爷在一起，你将来的路好走难走的，自己更要清醒把握，都由你做主了。别意气用事冲昏了头脑。”
祖孙俩个看着堆了一地的礼品，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阿嬷有心推拒，可王夫人带着人风风火火的走了。这么多礼品连拿都拿不起来。
阿嬷细心的用小本子清点了礼数一一记录下来，这满满三张纸上的小字将来也算是有个说法。“哎，王家真是大手笔，就差八抬大轿了。赫赫，你是真愿意跟着王少爷？”
“嗯，阿嬷，我是认真的愿意跟着他。”
话音未落，Karry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进来。
他一回家就听说他姆妈去阿嬷家里说亲了。又仔细的看了姆妈送的聘礼，一件件一桩桩，Karry挺满意的。
数着数着，又觉得少了一样了不得的东西。
长手长脚的爬到王夫人身上：“姆妈，你有私心，你还有好东西没拿出来。”
“啥？你又动我什么歪脑筋。小金鱼也塞过两条了。我还有些开宝戒指，金项链的，都是女人款式，你也要？”
“姆妈，前年你做寿我爹送的那块羊脂白玉，你当时还说成家了就给我的。”
王夫人装模作样的去掐儿子：“真是娶了媳妇忘了老娘，小贼骨头成天惦记我的好东西，来不及的要搬出去。你看看你这副样子，真是白养了你这个小混蛋。”
Karry拿捏他姆妈自有一套，抱着王夫人的手臂摇啊摇，摇到两个人都头晕眼花了。王夫人自然招架不住。她儿子一贯是个行事雷利，性格决断的。
可在自家姆妈面前还和五岁的孩童一样，能发个嗲撒个娇，顶着一张笑开花的脸露着虎牙无理取闹。王夫人最受用这套。到房间里开了红木妆匣的锁，把里面那块好玉拿出来。
这真是块宝，王夫人那么多金银首饰，独这块玉不舍得戴，怕磕了撞了，一直用绸缎包了压在箱底。
拿出来捧在手心还依依不舍：“哎，你看看这水头，哎哟哟，真是要了我的心头肉。”
“啊呀，姆妈，我就是你的心头肉呀。”Karry一把抢过玉佩就揣到棉袄的内兜里。
现在都流行穿成衣了。可过年过节的，家里有手巧的奶奶婆婆还是会扯两块好布头，手工铺了白棉花为小辈缝制一件棉袄，过年时候讨个好彩头。
镇长家里多的是裁缝。王夫人每年都要给自己置办好几身旗袍，过年也一定给老爷儿子做件应节的棉袄。
Karry得了宝贝就换了衣服去找千智赫献宝。
明黄明黄的Karry金灿灿的进来，梳着油亮亮的飞机头，让破祖屋蓬荜生辉。千智赫前一刻还信誓旦旦，此刻看到暴发户气质爆棚的Karry，心里又暗暗的懊悔。
“你这是要登基啊！”
“赫赫，给你一件好东西。”Karry倒不在意被揶揄，掏出那块羊脂白玉塞到千智赫怀里。“这真是传家宝，你好好收着。”
“不要了，你看你妈送来那么多东西，你快拿回去点。多不好。”千智赫也不想让阿嬷有卖孙子的心理阴影，他们家清贫，但心里富足。这么大手笔心里反倒是虚。
“我的就是你的，这些都是小意思，干嘛拿回去，你心安理得的收着，你和阿嬷以后的日子，都要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就算我落魄了，我也不会让你们受苦。”
Karry江湖惯了，这一套套的义气话拍着胸脯讲的顺溜。想到有点跑题了，又关注到那块玉上。
“你戴在身上，玉是养人的。”说着就要去解千智赫的外套领子。
阿嬷还在一边看着，傻了眼。果然是暗度陈仓多时了，都好成这样了，当着自己的面拉拉扯扯的，阿嬷年纪大，看的心惊胆颤的，颤颤巍巍的往外去避嫌。
这事也不管是强买强卖还是你情我愿，反正就板上钉钉了。
阿嬷不用再帮厨了，但她不愿无功受禄，王府就让她在家里帮忙做些采买记账清算的活计。千智赫在王家出入自由，上上下下看到他都改口叫一声少爷。
千智赫的生活并没受到太大影响。于公。这是镇长家事，旁人不敢正面议论，于私，Karry这个活阎王没人敢惹。加上镇上人际关系和睦淳朴，都是素来和人交好的。
他素来是用功的，早早就弄了南方各个顶尖学府的招生简章和介绍在家里研究，哪个专业就业更有保障，哪个学校的奖学金政策更有吸引力。
Karry总是翘着二郎腿拿着连环画小开本在一边吃大大口香糖一边暗自叹息。男大不中留啊，千智赫一门心思往远的地方跑。Karry眼前只有两条路，在镇上四年等成一块望夫石，或者也找点南方做生意的机会常去那里跑跑。
等是不可能的，他已经开始张罗起来把家里几个进口染料的生意报到特区的码头去。
高考在那个年头，能正儿八经参加一次也算是无憾了。千智赫的同学大部分都把第一志愿报在临近的大专或者城里的不具名大学。
王夫人特意在一早请香拜佛，千智赫吃完了颇有仪式感的一根油条两个鸡蛋的早饭后，就由Karry骑着机车送去考试了。
考场在临镇的高中，走之前一家人千叮咛万嘱咐让Karry开车小心点，让千智赫放松心态。他倒不以为然，因为他并未紧张过。
送到目的地，Karry也有些紧张起来，门口陪考的家长亲戚无不是翘首以盼望子成龙的。Karry也忍不住拉着千智赫说几句：“赫赫，安心考，别有压力。考不上正好咱们把事儿办了，回家我养你。”
千智赫一早就把刘海都撩开了梳头，为了不影响视力。可这一来，光洁的额头和浓密的眉明晃晃的在初夏的阳光下暴露着大把的弥漫着英俊味道的男性荷尔蒙。
还没进考场，在门口就聚焦了一大群小姑娘暗搓搓的若有似无的瞟过来的眼神。Karry装作不经意的靠在机车座椅上，上半身倾斜着遮挡住大片投过来的目光。
老子是风里来雨里去见惯大场面的，这书呆子要是以后读了大学，那就和进了盘丝洞一样危险啊。Karry觉得无论如何他也要去南方的。
千智赫的面色平静的好像每一天普通上学一样淡淡无奇，他对Karry口不择言表示一番鄙夷后，就从容的迈向了那扇决定了莘莘学子们的远大未来的凤毛麟角的通往高级学府的必考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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