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良缘 9
少年皇帝,一路来艰辛,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勤政是首要的。他眠不深，睡得轻，窗外光线亮起来，林惊羽就先醒了。小七还扒在他胸口，嘴角蜿蜒下来一道晶莹的……口涎，沾湿了小块的衣襟。林惊羽皱了眉头，轻轻地把人拎起来，用枕头重新塞到他怀里。
自顾寻一块干净帕子擦拭。
暗夜算是机灵的，去市集上跑了一圈，带了热腾腾的早点回来。猪肉包子，碱水面小葱饼，洁白的豆花。和宫里御膳是不能比，却也别有一番清香。小七是寻着香味醒来的，“哇，金玉，我刚才梦到你了金玉，我梦见我搂着你睡呢。”
咳咳咳，暗夜一口豆花呛在喉咙里，原来特意差我出去，好让你们做那些苟且之事，坏就坏在，当着我的面还要显摆，想我一血气方刚孔武有力的大小伙子还没觅得良配，何苦站在这里看你们调情。
林惊羽有了些精神，那一觉虽短却睡得安心又沉稳。他也不反驳只盛好了豆花拍拍身边的椅子示意小七坐下。“我瞧你，吃喝玩乐样样会享受。那陶罐里的蛐蛐儿个头实在凶猛，想必也是骁勇善战的名种吧。”
小七才塞进嘴里的包子都来不及咽下去，屯在腮帮子里鼓鼓的像个宠物。“那是我的威武大将军，可厉害呢！”
大将军暗夜被与一只蟋蟀齐名，气得狠狠地咬了一口饼用牙咬得稀巴碎。
“那么，鸽子你懂不懂，送信的那种，要怎么调教？”
“鸽子阿？我会吃，不会调教。麻油蒸淋的，油炸脆皮的，酱汁红烧的。”
“打住吧，打住。”林惊羽好不容易生出的希望又落了空。眉宇间愁容又微微显现，时间不多了，拖一天，楼兰大军便多一分部署。强攻不成，智取也遇到了难题。
小七才收敛了些，没什么比看美人忧愁更叫人揪心的了。“你别着急呀，金玉，我自己不会，我能给你找个会的，城里乡下，园子里巷子里藏的那些个玩家高手，总有我能找着的，不就是摆弄只鸽子，包我身上！”
“真的？”
“比珍珠还真！得要置办些衬手的礼品出去张罗张罗人脉。”这少不了一番周折小七自然不能白白的费了功夫：“但你要怎么谢我。”
一双凤眼往林惊羽身上乱瞟，唇边的笑透着痞气，嘿嘿嘿，一只鸽子换个老婆，划得来。
林惊羽又好气又好笑，狠狠的上手捏了一把小七腮边的梨涡：“必有重谢！”
小七大笔一挥，开了好长一张清单：要五年熏制的云腿一条，要陈年酿造的黄酒一坛，要又胖又肥油菜田里当季的小青菜嫩叶菜心上的毛毛虫一罐！林惊羽照本宣科一读，最后一项直接叫他恶心的浑身起鸡皮疙瘩。这古怪的玩意儿不值几个钱却不好办，纸条稳稳的递到暗夜的手上。“照着办吧，明天日落之前必须都办好。”
大将军快马加鞭的往田里冲去了。
“那我们这会，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小七坐不住，又打起了小九九。“城里新开一个馆子，带你去尝尝味道，再顺便见个人。”
什么人，自然是打扮得花枝招展雍容华贵的金夫人，金夫人本就富态，为了见儿媳，拼命的穿金戴银，哪怕是饭馆雅间的门帘，都挡不住满室乍泄的珠光宝气。
林惊羽前脚进门，就吓了一跳。原来这不是普通的馆子，见得也不是普通的人。
真像，这母子俩个，神态举止夸张又喜气，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林惊羽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多年以后的场景，圆滚滚的小七，穿着绫罗绸缎，身上的珠子玉佩一堆丁丁当当作响，凤冠上的夜明珠压得走不动道，要侍卫搀扶着在屁股后头追着自己跑：“金玉，金玉！”
哈哈哈哈，林惊羽来不及笑出声来，就被金夫人一把抓住了手，夹在自己丰腴的臂膀里紧紧挨着坐下，“乖乖，真漂亮，我儿子真会挑。”
那一身脂粉气倒不叫人厌烦，反而热烘烘的温暖的气息袭来：“名儿叫金玉啊？好名。长得也好，就是瘦了点。不怕，过门后我找人服侍你们，伺候的你白胖胖的。看着一桌子合不合胃口，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尽管再点！”
“我的玉佩呢，怎么还不给人戴上？”
“我还没来得及。”
“拿来拿来，你看你能做啥，一天天的没个正经，我来，我来亲自给我儿媳妇戴上。”
林惊羽在懵懵懂懂中就金夫人被搂着挂上了那块羊脂玉。温润的质地，光泽的水头，一看就是被长期贴身佩戴的老物件。林惊羽惊醒过来要推托，被金夫人拦下：“别嫌弃这不值钱的东西，这是小七他姥姥留下的念想，保佑你们以后平安顺利。”
眼前的碗被堆成了山，小七连献殷勤的机会都没有，金夫人筷子像飞箭一梭梭的不停，很快林惊羽就吃不动了。她身上有市井的真实，也有为人母的亲切，特别看金夫人和小七的互动，一来一往着实叫林惊羽羡慕。这是家的氛围，寻常百姓家日日尽享的天伦，确是林惊羽这样皇室子孙一生的缺憾。
心满意足的散了席，一顿饭几乎从中午吃到了日暮，金夫人把小七小时候起那些顽劣的旧事翻了个遍，林惊羽听得高兴，时不时附和几句。小七则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两人散步消食一路走回去，小七眼睛盯着林惊羽腰带上的佩环，真不敢相信。他之前也有心要拿出来，心里还是忐忑。可如今，祖传的宝贝就真稳稳当当挂上了。
“怎么？舍不得给我？”林惊羽早就发现了，作势要去摘。
“不不不，给你我的命都舍得，我就是不敢相信。金玉，之前你都没应过我。这就……这就真答应了？”
林惊羽也不知怎么走到这一步，可又自然顺畅无比。仿佛从匆匆一瞥的那一次偶遇开始，冥冥中就有牵绊种下，机缘巧合的总逃不开联系。萦绕在心头的总是好感，也有道不明的情愫。小七的至情至性，天真烂漫，像一轮辉日，照出一路清明，照散一片阴霾。
林惊羽只顾大步向前，把小七远远甩在后面。“该聪明的时候，却是一个榆木脑袋。”
* 五月好像又要出差啥的，好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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