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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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良缘 2

虽说人跑不见了,可偌大的镇子,就没有小七爷找不见的人。更何况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一个美娇娘。藏了十六载的一颗七巧玲珑心,今日里就遇到了命中注定。小七乐呵呵想这真是良辰吉日,即得雄伟的促织威武大将军,又觅见万里挑一的意中人姑娘。




论人生际遇,林惊羽也经历过沙场九死一生,也经历过朝堂明争暗斗,见惯了阿谀奉承,也看遍了阳奉阴违。却道今日所遭的罪,虽不苦及皮肉,却伤透了面子,若叫旁人知晓了真相,那必是要贻笑大方遗臭万年的。所以即使暗夜将军在危难中救了他于水火,此刻见眼前似笑非笑要憋出内伤来的旧部下,林惊羽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再敢抬眼看,朕……真要把你剥皮抽筋!还不给我去找身衣服来换!”




“主子,楼兰郡主没堵到您,现在已经收队回宫去了。今夜的安排,可还照旧?”




林惊羽终于换了一身绸缎宽袖长袍出来,一边系衣带子一边应承:“自然要去,怎么不去,坊间都说拈花水榭的伴月公子,十指芊芊弹得一手绝唱高山流水,瑟的技艺多以失传,世间能有几回闻。”




“都已安排妥当了,您看今夜里,是否就留宿在……”




“胡闹!把我当什么人了,只听琴!两个时辰之内我必须回宫。”




暗夜真窃以为小皇帝通了灵窍,要行成人之礼了。偌大的后宫空置着,楼兰国进贡的美貌郡主冷落着,那异域婆娘泼辣,成天的缠着追着不放,昨夜里甚至不惜偷偷爬了龙床,结果硬生生把皇上逼得出逃了。朝上对此都有些非议的,小皇帝是真没开窍,还是有什么隐疾。




这一点,连陪着皇帝从太子一路出生入死保上皇位的将军大人也说不好。他暗盘算着,莫不是小皇帝长久厮混在军营里,好的不是女色那一口。这猜想,在被吩咐去安排下今夜的活动时,被证实了。




伴月这名号,皇城脚下头一个的风尘美男子。暗夜也是有所耳闻的,再看自家主子,除却轩昂不凡的天家气派,更有一副画中人般不可方物的俊美样貌。本以为今夜里是春宵一刻,没想到,硬石头上还是开不了花。




金夫人的雅室,里里外外都熏了香,就连蒲团上的软缎都是簇新的。小七怀里抱着伴月的古琴,那是他哥哥吃饭的家伙什儿,除了那张妖冶的脸蛋儿,伴月一手好琴艺才是留得住恩客奉得上宾的绝活儿。小七自然是一丁点儿都不同琴律的,他也换了蝉翼般素纱长袍,端起一副正儿八百的样子,晃晃悠悠的去了。




金夫人在菩萨面前跪着临阵磨枪的念经,适才她儿子趴在她怀里撒娇,说包在他身上妥妥的就能把客人打发。小七机灵古怪天赋异禀,他表现出十足的把握,叫众人也不得不病急乱投医。可目送着宝贝儿子这么扭捏作态的走了,到底还是心中七上八下没有主心骨,想着宁愿拆了这几十年的心血断了这庄金山银山的买卖,也比小七有个三长两短的好,抑或许,这小崽子从小不知怕字怎么写,也没让人占得过半分便宜没吃过亏,今晚上鹿死谁手可还未得知。




却怎么想怎么心里没谱。




暗夜只敢垂眼偷偷一瞥就欠身退出雅室来了,轻手轻脚的合上了门。心下只道不得了。这小倌儿模样是真俊俏,半张小脸被偌大的瑟掩住了,还能依稀辨得细嫩皎洁如满月盈盘,凤眼明眸是罕见的琥珀琉璃般华彩。




呦喂,雅室内一垂纱幔随香风轻摇,朦胧里有个挺拔的身影被笼成模模糊糊的影。真会玩儿,小七心想,要么就是麻子癞疮的一张丑脸不好见人,也好,彼此不要见真容,更不容易露馅儿。小七慢腾腾的把琴置于岸上,像模像样的净手,磨磨蹭蹭的焚香,摆弄摆弄衣服。




林惊羽等的有些不耐烦了,隔着纱幔,也看得出是个仙气飘飘的小郎君。只是半柱香都过去了,还未见要演奏。“公子操琴吧。”




操?小七一惊,耳朵自动忽视了后面的话。想这贵客怎么一上来就这般粗鲁直接,自己平日也是混迹欢场见惯大场面的,可到底是个赝品,伴月也不是清倌人。这这,倒叫小七为难起来。换作平时,小爷早就撸起袖子打得他满地找牙,可想着肩负的使命,关系到他老娘和这一楼的哥哥姐姐的金饭碗,小七咬咬牙忍了。




“不操。”小七干脆的回了。




林惊羽一愣,这是闹的哪出。林惊羽也听闻这小倌有些小气性的,可局约定下了,缠头也都递上了,怎么还有讨价还价的道理呢。不这个字,林惊羽也是很久没听过了,大殿之上,宫闱之中,哪个敢忤逆他的意思。

“听闻先生宝琴,珠落玉盘,一曲高山流水,余音袅袅三日不绝。愿洗耳恭听。”




又是猪,又是鸟,小七整的有点晕。大致从这文绉绉的话里辨出些意思:“客人是要听我弹琴?”




“正是啊。”




这才叫见鬼呢,小七心想,这琴拿来抱抱也就罢了,他哪会谈阿。他回忆了一下艺伎们乐坊里教习时候的样子,这两手好像应该这么样悬着,手指和鸡爪子似的那么样勾着。然后小七谨慎的把拇指重重的压在琴弦上。




嘣!




突然一声低沉的毫无章法的崩裂声传出来,把小七和林惊羽都吓了一跳。要死了,弹棉花都比这个好听啊。小七脑子飞转,稳了稳心神:“今日,咳咳,今日我这琴不大舒服,看来是弹不了了。”





如果把纱幔掀开,小七一定能看到林惊羽瞠目结舌的表情,这一天里,尽是各种糟心事,到了这魁首小倌儿一处,荒唐两字才叫登峰造极。琴不舒服,林惊羽都要被气笑了,他反倒没了兴师问罪的念头,有心要和这小倌儿论一论。“那听闻伴月先生精通韵律,劳烦再换件衬手的乐器来吧。”




再换什么都不成啊,要说衬手的,打鸟的弹弓,斗蛐蛐的草,玩意儿小七样样精通,偏偏乐器一件也不会摆弄。小七心想帷幔里面这位,逛窑子还装什么高雅,索性明人不说暗话:“爷,也别费劲找什么乐器了,我给您唱个小曲儿吧,怎么样,十八摸好不好?”




林惊羽差点从软垫上栽下去。百闻不如一见,这就是皇城脚下第一风月面首,琴棋书画决定精通,引达官显贵竞折腰的伴月?他案前那把锦瑟,取整块沉阴木,鎏金雕花,蚕丝缫制,是重金难求的孤品。林惊羽心下有了计较,悄悄掀了纱幔一角。




大惊失色。






*  昨夜下了好大的雨,今天又闷热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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