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过海

微博:就叫漫天过海怎么了

金玉良缘 1

烟花巷子,不是什么正经地方,夜夜笙歌,趋之若鹜的衣冠也有楚楚,也有禽兽。




 三重牌楼,金碧辉煌,雕梁画栋,最气派的是拈花水榭,听名字,似个斯文讲究的地界,实则逃不开寻花问柳的欢场。金夫人是老鸨,她拿这一辈子青春清誉换了一世辉煌和荣华。袅袅娜娜间也依稀辨认的出当年的风华绝代,大金烟杆子是她的标志,烟花巷子里她一力挣得半分天下。




 晚些大红灯笼高挂,照亮了满街的繁华,宾客盈门,清官人,小倌儿,伶人,伎人,花枝招展的相迎。




“什么!”金夫人肉乎乎的手里抓着玉如意都要被捏碎了,“伴月病了?怎么好巧不巧病在这节骨眼儿上。造孽呀造孽,知道今晚点名要他的是谁吗?这可是要了我拈花水榭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性命了!”




下面站着的,哪个不是一脑门的冷汗,一筹莫展。伴月是头牌,是金夫人手里的王牌,难得的在一众花魁娘子里,这是个骨骼清奇的男子。偏他一身软骨柔媚,比美娇娘更胜一筹。金山银山徒有其表的富家公子,远入不了这小哥哥的眼,非得位高权重的达官贵胄才有幸入帏。




偏有人大咧咧的吱呀一声推开了一室的静谧。一面若满月,眸似星辰的俊俏小少爷旁若无人的闯了进来,一席珍贵的金线缂丝绣的是满园关不住的春色,飞身一扑倒在金夫人怀里,衬得整个人像只偏偏飞舞轻盈的蝶。




整条烟花巷子,谁人不识这位小爷,金夫人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掌心怕摔了,恨不能日日揣在口袋里的宝贝疙瘩儿子。这小魔王,是当年金夫人意外怀上的,照例,如行的规矩先要喝下一碗极寒的避子汤,此生就再无子嗣的念想。偏遇老天爷睁一眼闭一眼,金夫人时年偶遇一风流倜傥的赶考书生,两人偶遇在街头互不知底细,机缘巧合下暗结了珠胎。这场露水姻缘带给金夫人做梦也不敢想的大胖儿子,她战战兢兢的怀着身子到儿子呱呱坠地,又遇到个老道士批命说小公子是一飞冲天的贵人命。




金夫人也不知书生的名讳是真是假,又觉着自己的出生不想辱没了孩儿。依着老理儿给孩子起了贱名好养活,就只唤作小七。





小七幼时调皮,加上金夫人舍不得管教,硬生生在烟花巷子称了霸,成了小混世魔王。该着他那没见着面的亲爹英俊不凡,纤细修长,他娘又是倾国倾城的花样容貌。越长越集了精华,任谁看了心里都爱的不行,又被这顽劣的祖宗折腾恨的牙痒痒。





“金大美人,谁惹你发愁,皱纹都要出来了呢。”小七最懂蛊惑人心,天花乱坠信口开河这套本事从小就修炼。烟花巷子里,金夫人不许他喊娘,她一身的污糟只想留儿子清清白白,将来若是黄泉路上遇到当年那白面书生,也好对他有个交代。




小七一路回来,就有管事的说了来龙去脉。金夫人正发愁呢,今儿夜里点了名叫伴月奏曲的将军大人,特意关照了把最私密高雅的宾室重新洒扫焚香,要宴请贵客。这贵字加重了力度,后槽牙咬的咯咯响,金夫人识惯了大场面,非富即贵自然是要招呼妥当。眼瞧着贵客就要临门了,主角儿病了。




小七来前先去探望了伴月,那小倌儿吐的上气不接下气,还不忘扯了嗓子骂人:“都是这些手不干净的,桃儿没洗妥了就往我房里送,小七哎,我的亲弟弟,你救救哥哥我,我一个时辰里跑了十几趟茅厕,我要脱了魂儿升了天去了。”




谁不知道这小倌人贪嘴,嗜桃如命,打无锡那边儿才采摘的鲜果儿,就有钦慕者快马加鞭的奉送上。伴月嘴下没节制,生生拉了半天。小七瞅瞅,又问了大夫,这是真没救急的法子了,安慰了伴月几句,就来找金夫人。




今个,原本是个兴冲冲的好日子。小七白天得了一只促织,头大、腿大、皮色好触须直,是难得的宁津种蟹胲青。他得意洋洋的捧着青白色泥罐,在茶楼里小试牛刀,果然能鸣善斗战无不胜。小七大喜,想着好生将养着今年秋斗时一鸣惊人,小七大手一挥给它提名威武大将军。一高兴,包了整场茶楼的茶水钱,一人翘脚坐在窗边赏景哼小曲,好不惬意。




林惊羽这辈子都没这样不堪过,他一路逃,最后慌不择路躲进了一户织绣坊,换了一身女装打扮才出得门来。这鹅黄的碎花小褂儒裙走起路来百般的不便,好在总算甩掉了追踪的人。市集上好不热闹,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吃的用的,耍把式卖艺的,样样都有。




这真叫林惊羽看花了眼,他放慢了脚步,目不暇接。红糖的发糕,大白馒头,姑娘的胭脂水粉,妇人的花布头,做活用的针线剪刀到竹编的篮子篓子。林惊羽正瞧着新鲜呢,突然被什么砸中了肩膀,一低头脚边躺着一条男人用的汗巾子,看质料和绣活,是上等货色。




“喂!小妞,噢不,这位小姐有礼了,替我把帕子换回来可好?”




闻言抬头,哪来的浪荡小公子,仗着生的风流俊俏正从楼上茶楼雅间探出半个身子来招呼自己。士可杀不可辱,林惊羽气煞,穿了女装又被调戏,雪上加霜。




小娘子一瞪眼,小七七魂八魄都被勾了去。长这么大,见惯了逢场作戏的,阳奉阴违的,也多的是蜜蜂似嗡嗡嗡缠着自己的。偏这无意间的惊鸿一瞥,见着了天仙下凡似的小娘子。乌发如泼墨般,星眸皓齿,两片红唇轻启间还有一对招人喜爱的虎牙,水嫩的颜色更衬的透白发亮的雪肌。小七巴不得从窗户翻身下去追随着,想着拈花水榭里的姐姐妹妹们教他的招式,连忙把怀里的汗巾抛下去。




小娘子才要张嘴说什么,后面一阵喧闹好似有人追上来。小七还不及英雄救美,小娘子迈开步子就跑。动如脱兔,跑得贼快。等小七费尽的从茶楼追出来,人群里早就不见了美人儿的踪影,只留下一只慌乱中丢失的绣花鞋。小七拣起来揣在怀里,小娘子的脚码可真大。







* 开新篇了,今天下雨,没吃早饭。

* 这是要收骨头的一周,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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