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未央 18
副官进来，跟王俊凯汇报，枪战现场共发现十四个杀手的尸体，牺牲了当时开车的副官。可惜最后几个都没留住活口。不过检查下来，杀手虽然身上没有任何标记可循，身上穿着的衣服面料质地却是来自东瀛的苎麻织物。
王俊凯没有说什么，只是眉头更紧锁了一些。比起他被日本人盯上，他更担心的是他的机场被盯上了。这支来自不起眼的小国力量，在目前局势下，锋芒远不及西方列强。可他们在军阀混战中鬣狗一样敏锐的不舍的咬紧自己，王俊凯又不得不提防这股新的威胁。
他终究还是递给易烊千玺一个疲惫的笑：“易易，又是你救了我。现在我这样是做不了饭了，还要劳烦你伺候我，我也饿了。”
他这么说，易烊千玺果然很高兴。没有什么比伤病员有胃口吃得下更让人能找到存在感的了。易烊千玺也开始在厨房里忙碌，他十指不沾阳春水，陈妈弄什么他都在一边关切地看。陈妈说少爷流了那么多血，要多吃点猪肝补补。生猪肝切薄薄的一片片，放淀粉捏着，说是捏的越多越上劲，猪肝就越嫩。易烊千玺跃跃欲试，他想做点什么，让王俊凯早点好起来。
司其来看了一次，和王俊凯在寝室关起门来讲了很久的话。易烊千玺端了粥进来，两人的口吻也不约而同的轻松起来。
“千玺这样子，越发贤惠了。”易烊千玺最近过的极不讲究，头发不似往常精致梳好，衣衫上沾染的也尽是消毒水的气味。他手上端着碗冒着热气，却衬的人更生动鲜活。这个人真是极好的，他受了揶揄也生涩的报以一个微笑，腼腆又幸福的样子。
王俊凯手臂半吊着，用大长腿去踹了司其一脚：“让你少惦记我的人听见没。”
易烊千玺看看几层厚纱布上微微渗出的血迹，眼神冷了冷但难得没吱声直接坐在床边给王俊凯喂粥，他眼里巴不得这一碗全喂下去后能立刻补上王俊凯流掉的血再无心情管他嘴欠。
王俊凯被当着司其的面投喂，感觉特有面子。他得意的就着勺子慢动作吞咽，无节操的露出夸张的享受的表情并故意咋吧嘴喊美味。司其终于在他的厚脸皮下败下阵来，忍着恶寒站起来告辞。
但他读了那么多书并不是好欺负的，一边撤出王俊凯腿长不能所及的安全距离，一边比划：“你别成天躺尸了，肚子开过膛能站要站起来走走，不然里头肠子都粘连了，到时候屎都拉不出来！”
在王俊凯一口热粥不尴不尬的吊在嗓子眼时及时恶心回去，司其几乎是跳着出去的。易烊千玺扶额叹息，他简直不能想象这样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嘴里能讲出来如此直白粗俗的糙句子。他只能惋惜，王俊凯真是一个毒源，和他相处久了的人都会近墨者黑。
思及此，他又为自己担心起来。
王俊凯养伤的几天，算是难得的清净，虽然每日副官还是会带着军务来和他耗掉大半日的时间，却是他难得在易烊千玺眼皮底下连续地出现的时间。虽然讲公事时候，王俊凯从不遮掩，他手下也都知道易老板是枪战那日冒危险跑出来求援的恩人，可易烊千玺还是很自觉的退出房间。
他仍旧每日在小院里吊嗓子，也练功把之前腿脚伤荒废的补起来。他悠扬的唱腔从后院传出来让洋房多了一份缱绻的热闹和暖意，让王俊凯异常的安心。然后陈妈会在厅堂里给易烊千玺支一张长桌子，纸墨备好供他练习。
陈妈总说，易少爷字真好，我们乡下过年的春联上都没这么好看的毛笔字。说到这里，陈妈又叨叨，等到春节，去买几张红纸，让易少爷写吉祥话贴在门楣上肯定好。
王俊凯在楼上听着。他过年也是在炊事班吃几个饺子，当兵的今天不知道明天，年节时也有人会想家里。夜里偷偷拿和亲人的通信一遍遍的看，抹眼泪。他都见过，唯独他从没有体会过。
没有娘，爹还有家有孩子有团圆饭却都没有自己。他长成后，反过来庆幸自己的无依无靠和冷血性格，他不需要退路才够杀伐决绝。他看督军，也是盘踞西南的一代枭雄，可他家里那些乱七八糟各怀鬼胎的女人们为他所不齿，突如其来的丧子之痛让他宽厚笔直的脊梁突然显得苍老佝偻。王俊凯觉得他的孤决造就了比他阿爸更杰出的坚硬性格。他享受这样的寂寞，让他无懈可击。
不过此刻，家里有人有笑有烟火气有春联的节日，叫他心生向往。易烊千玺，他柔软又带着韧性，他有自己的高洁气质却也能淤泥里从容不迫，在攸关的紧迫里他保持着超然的冷静。他养的小猫儿，需要的时候如豹子一样敏捷和机灵。怎么叫人不爱呢，回首能见他一抹温柔浅笑，梨花荡漾开在心头上，日子也有滋味起来，是牵绊而不是拖累。
“易易啊。”王俊凯从背后拥住易烊千玺，陈妈便实相的退下去了。“那过年的时候，你会写春联吗？”
易烊千玺知道，什么两个月为期，一会这个断了腿一会那个断了胳膊，都折腾的差不多了。王俊凯的意思，是要长久的留着他。易烊千玺怎么会不愿意，只是他又别扭，拱了拱身子：“立秋才过，想那么远干嘛。”
王俊凯大致听出点他愿意的意思，小耳朵尖都红透了。他却更要对着吹气，约莫是在家休养太多天吃的又滋补，难免又热血沸腾的无处发泄。青天白日的被贴着，易烊千玺写字的手都发颤，他心疼王俊凯，他这身伤在易烊千玺眼里放佛是养不好了，总觉得他要痛，不敢大力去推搡。装不明白，只管自己低头研墨，放任那人又蹭又摸的不安分。
站岗的进来汇报，说有小孩在门口要见易老板，才打破了厅堂里蠢蠢欲动的旖旎。
带进来一看，傻小子探亲似的小徒弟和戏班的刀马旦玉竹，怯怯的跟在官兵后头，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东张西望。看到易老板，小徒弟几乎要飙泪了，他以为师父不要他了呢。一头就要往易烊千玺身上扎，被王俊凯手快一手拎住了。“小崽子你干嘛，瞎扑腾什么！”
小徒弟见王俊凯就怵，他报纸上看多了少帅的奇闻逸事，什么一人独闯敌营，孤身手刃杀敌三千，设私刑好比地狱阎王残酷手段，甚至说他有金刚不坏刀枪不入的肉身。每回王俊凯一吼他他就跑，这下被拎住了，吓得要尿裤子。
玉竹急忙上来拉住：“少帅，小孩子鲁莽了，我们是来送信的。”
易烊千玺给北平发去电报后有了回复，小徒弟接信替他留了几天，等不到易老板回来又怕耽误事，就求着玉竹姐姐带他出来寻。
玉竹是跟着戏班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却也是第一次这么近的见到王俊凯。那时候他来过戏班一次找易烊千玺，大群的军官荷枪实弹的跟着，周身透着不可接近的威严之气。她也跟着跪在人群里，偷偷的仰望雕塑一样立体俊美的五官，挺括的军装散发的王者风范。今天他只穿着居家的白色衬衣，扎进裤腰里的精瘦腰杆，他的右臂还绑着绷带，叫玉竹好奇的有多看了几眼。
王俊凯是惯在风月场里逢场作戏的，他曾经也是花蝴蝶一样招人的浪子。太熟悉那些直接的或躲闪的炙热眼神。他回头瞪了一眼玉竹以示警告，手抚着易烊千玺的腰往沙发上带。“你的客人你自己招呼，我先上去躺会。一会来陪我眯一觉。”
这话一说在场的人心知肚明他们的关系了。小徒弟之前就看出来少帅一直给易老板送特别好的礼，在北平多少人上赶着给易老板送礼，易老板都不看一眼的。只有少帅的礼收下了，虽然气呼呼的样子。
小徒弟只是纳闷，报纸上说，少帅身边都是名媛小姐，歌星交际花，韭菜似的一茬接一茬，天天换。可自家师父和少帅那么些日子了，怎么还在一起。
* 我还是没忍住写了，周末就休息了。
* 下周很happy，可以休假两天，所以更的不勤了请见谅。再下周我要去邮轮玩啦，没有网！所以你们懂得，等我回来吧。
评论(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