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未央 6
黑影里的那束蓝光好像是打开新世界大门的钥匙。
对易烊千玺来说，那些远在重洋外的人和物，演绎着日常的景。和京戏比较，完全是另一种的演绎方式。他简直如痴如醉了。
当然要不是身边的人有点煞风景。
王俊凯从坐下起，就把手自然的放到了沙发的座椅靠背上。他才没心思看幕布上那些洋人面孔，和猴子似的。平时军部里接触的德国人也好英国人也好，脸上手背上都是金色的绒毛。
“没进化好。”每回背后，王俊凯都这么和副官评价。
哪有猫儿香甜，嫩的和块豆腐似的。掩映在若隐若现的光线中，还有他身上丝丝沁甜的茉莉香。淡淡的就足够勾了人的魂。
于是手就从椅背换成了易烊千玺的背，搁着也不老实，抚过来摸过去。
易烊千玺是尽量集中注意力在影片上，边上还笔笔直的站着一个副官，他紧绷着身体极力的克制。他往前挪挪，手掉了下去，直接又放到腰上。
那是他软肋，人不由得一激灵。
啪！
他照着不安分的手背抽了一下。黑暗里发出脆生生的响。连带着放片子的副官手都顿了一下，听那声音，力气不小，听着也觉得疼。
这一顿，画面不流畅了。连易烊千玺自己都觉得太突兀了。
果然王俊凯冷峻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怎么停了？没力气了吗，要不要去负重拉练！”
“报告师座，有力气！”
这是易烊千玺第一次听到不那么油腔滑调好好说人话的王俊凯，声线低沉，喉间吐息都带着威严。
他不得不承认王俊凯长了一副好颜色，五官脸型，比电影里的外国男演员有过之无不及。军装穿在他身上，束紧了蜂腰显得腿又直又长。
正经不过两分钟，王俊凯的脸又贴过来了。
屏幕上的外国男女正在翩翩起舞，虽然听不到音乐，却能从流畅的舞步里和紧紧相拥的身体上看到浓浓爱意。王俊凯就是心里痒痒了，他也想和易烊千玺搂着跳舞，这握在手里盈盈的腰肢曼妙，光想像就浑身难耐。
易烊千玺刚才偷看他几眼，眼神亮晶晶的。王俊凯注意到了，他对自己的样貌很有信心。他捏了易烊千玺的手放在嘴边吻着，十指纤纤就足够让人动情，王俊凯都觉得自己有点没出息。
啃猪蹄似的，吧唧吧唧的还发出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易烊千玺不能忍了：“少帅！”
“别老是少帅少帅的喊，你也不是我带的兵。”
易烊千玺愣了一下，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了。“那叫啥？凯爷？”以前在北平，戏园里的贵客都是喊一声爷来表示尊敬。
王俊凯听一声，身体就血气上涌，苏了半边。“好听，”他咬着易烊千玺的耳朵：“留着晚上叫。”
如果人可以被气死，易烊千玺大概一天能死八百次。他一边默念着莫生气，郁结伤肝，一边恨不得一个眼刀能剐下王俊凯三两肉。
他还不自知自己气鼓鼓的样子在王俊凯眼里是多有趣，愈发想逗弄。
于是一场电影好好的也没办法继续。
王俊凯在别墅二楼单辟了一间，这两个月要物尽其用。易烊千玺是不愿意的，且不说羊入虎口有多危险。他一离开了戏班，那就等于昭告了天下，再过几日，说不定街头巷尾的小报上，王少帅的桃色新闻又要添上一条关于自己的。
他离开北平，就是不想招摇。
易烊千玺坚持要回去：“我都应了你，可住这里不行。你给我留点脸吧，王俊凯。”
他软绵棉的连名带姓的喊，倒也多了一份缱绻的味道。王俊凯也不执意，反正那间独门独户的小院，他想进没人拦得了。
“那你亲我一口。”
易烊千玺自然是不肯的，最后还是被王俊凯搂着香了好几下。
晚一些，军部的电话就拨进来了，王俊凯听了几声，那头传来的消息是好的，按照飞机图纸的部件铸造已经基本完成，早于计划不日将进行部件组合和实际飞行演练。而秘密送去德国训练了小半年的第一批飞行员也即将抵达。
督军筹划重型机械师的时候，王俊凯的脑筋早一步已经飞到了天上。
川军主攻内陆，大炮坦克重型装备不算稀罕物。而海军想要打过来，则鞭长莫及。这头顶上一片碧云蓝天就是最后一项心腹大患了。王俊凯从来不肯坐以待毙，他要装备空军，先一步占领空中主导权。
他很早就和英法德接触起来，也秘密挑选了可造之材送去培训。
少帅这个从天而降的名号，对他来说远不如第二十九师师长来的更切实际。一步步打拼至此，即使永远没有机会被推到台前来做督军府的继承人，他也还是川军最精锐部队的指挥领导人。
他要先回一次督军府去。事以至此，有些底有必要和他老子交待一下，因为接下来他需要划地建造大型的停机坪和空军部队编制。这些如果有了督军的支持就能事半功倍。
副官把易烊千玺送回戏班小院。临近中午，才过了饭点。
一群伶人蹲在地上吃饭，身上满是毒辣日头留下的深色，和练功的伤。这行不易，默默无闻出不了头的更难。易烊千玺这个点回来，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小徒弟也在人堆里凑热闹，高兴得夹着一块大肥肉。他们班主是个有良心的，请了名角是折损了不少，但看着易老板初初在川渝露个脸就是满堂彩，今后的指望还是有的。他不克扣大家，吃穿用度还是宽裕。
众人看易烊千玺都有些怕的，人可是名角儿。模样好脾气好，却都只能远观，他清冷，不与谁亲近。
小徒弟连忙放下碗跑来：“师父师父您吃了没。”
“我不饿，我要洗个澡。替我打水去。”易烊千玺只觉得沾了一脸一身都是王俊凯的味，他不自在，要洗洗干净。
小徒弟连忙置办去了。
易烊千玺回房找了一身替换衣服，点一炉香先熏着。取茉莉烟的时候，望着匣子里的钻戒发了一会呆。早上王俊凯来的时候，本是要把这东西还给他的。
王俊凯却说：“喜欢的都留着，不喜欢全扔了。我送出去的东西，再没还回来的道理。”
混帐话，这乱世里多少人吃不饱饭，星星般闪亮的一颗价值连城，他却说要他扔了。易烊千玺真是恼了，以为是激将法。偏易老板见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说话着，他还真从后院窗口扔出去了，这么小小的东西，响都听不见一声。
王俊凯一点都没变脸色，依旧笑嘻嘻的，他也是真豁达，跑来搂了易烊千玺的腰：“怎么样，扔钻石是不是特解气，走，开心了咱们去看电影去。”
小徒弟回来，见易烊千玺发愣，连忙颠儿颠儿的跑过来邀功：“师父！您走了后，咱们都趴地上找呢，最后我和小石头两个寻见了给您放回来了。”
唉，易烊千玺叹口气，默默去洗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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