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过海

微博:就叫漫天过海怎么了

地平线 3

周六的晚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秋雨,邬童的车停好的时候,微信群里已经要爆炸了。


“人都到齐了,邬总,你快点阿。”

“新娘子来不来啊,我们好期待啊。”

“童哥,这里的包厢最低消费可是五位数的,你可千万不敢放我们鸽子阿。”

齐了吗,邬童放下车窗,任一点点雨丝飘进来,沾湿了小半边的真皮座椅,他还是不慌不忙地抽完了一支烟。


邬童一个人来的,大家寒暄客套了几句,当年那个叱诧风云的校霸兼校草身上的戾气少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笑得温柔又无害的愈发成熟英俊的脸。大家纷纷感叹起时光荏苒,毕业后的大变化。


“邬童,这没想到你还是和邢姗姗走到一起了呀。想当年那新闻系的姑娘可是没少往我们学院跑。”

“这叫啥,有志者事竟成。”

“真的是,想当年,我们童哥岂止邢姗姗一个追求者,大把大把的学姐学妹托我们送情书阿,哈哈哈。”

“是的是的,论起来,邬童的魅力真是无人能敌。我们那一届,也就尹柯可以和邬童相提并论。”

“对哦,尹柯怎么没来,他不是和邬童最要好了么。”


好了,该来的躲不掉,还是被提起来了。焦耳几次插嘴想转移话题,奈何人多嘴杂如洪水般八卦的心收不住。聚会时越是缺席的越是被拿来当谈资。


“尹柯现在做了空少呢,我小姨子在航空公司做地勤,说他可威了,比以前还帅。”

“没想到阿没想到,尹柯当年专业成绩那么好,竟然没有服从分配去规划局,放着设计师不当跑去做了空少。”

“来钱快呗,多洋气的工作,来来回回能认识多少富婆,说不定还有大明星。再不济,听说机长的年薪都是百万起的。凭尹柯的条件,要什么样的没有。”

“你就知道个钱,俗气。”

“我这叫实际,我还知道他住在国际华城呢,那楼盘,小十万一平,你不俗气,你买得起么。”


越发没谱了,焦耳连忙提了酒杯:“来来来,大家碰一个,敬一下我们已经逝去的青春和我们的准新郎官阿。”


邬童被迎着站起来,一口干了杯中的红酒。


焦耳自觉的迎来送往,把一个个同学安排上车目送离开,回到包厢一看,邬童还在喝。这人即使端了一张好看的脸,终也是装不出是一个好脾气的主。


论掩藏心事的本领,和尹柯比和差远了。那老神在在的主能活活憋死你。


焦耳叹口气,找了自己的杯子过来陪了一杯:“童哥,要办喜事了,敬你一杯。”


“听上去他过的挺不错。”


“啊?哦,嗯。”尹柯耳提面命让焦耳不要多事,再说这都是他们两个之间的私事。“挺好的,你放心。”


“呵,我也挺好的,大家都好,真不错。”


邬童是真的不错,所有人都料定他只能当个坐吃山空的二世祖,他却直接考上了美国麻省的建筑系研究生,拿全额奖学金。所有人都感叹用功后的潜力无限,只有焦耳惊讶失恋让人突飞猛进小宇宙爆发。


尹柯是真的像鸵鸟一样躲起来了好一阵。连学院推荐的规划局实习机会也一并放弃了。


再出现的时候,摇身一变物是人非,焦耳甚至很难从他脸上捕捉到一丝的难过和惋惜。他仍旧笑的温柔,声音清浅。唯独焦耳曾见过他露着满口贝齿放肆大笑的样子,才知道有些被打开的心门又重新关上。



这两个人凑到一起便是火星撞地球。


且不说邬童对看不惯的人总是诸多挑剔,但他高中三年乐此不疲的挑剔尹柯直到连自己的小弟都看不过去。


我说童哥您,就别把尹柯放在眼里,看不顺眼咱们就当他是空气还不行吗?


不行!


尹柯这样的烂好人,送他去联合国做和平大使伊拉克战争都不一定能打得起来。可他倒是愿意怼邬童,还是那种一句话噎的你上气不接下气的。


焦耳左右为难的做了三年的夹心饼干后,突然得知不共戴天的两个人搞到了一起,三观尽毁武功尽废。偏偏邬童得手后,想要向全世界炫耀的心被压抑的难受,正好,焦耳成了他的全世界。


童哥,你和尹柯,不是开玩笑的吧?

尹柯也是你叫的?叫大嫂。

我靠,你们是认真的?不会吧,你们不是最讨厌对方的吗,是什么时候在我眼皮底下暗度陈仓?

打是亲骂是爱,你个单身狗不会懂。


司机来接邬童,他靠在后座上小憩。同学聚会勾起很多回忆,梧桐斑驳的林荫路,挥洒汗水的篮球场,爬山虎满墙的教学楼,熙熙攘攘的小吃街,太多场景涌上来,清晰亦模糊。原来那些刻意回避的,深埋心底的,当你有了直面的勇气,却好像印象模糊,依稀难辨了。


倒是雨后的街道被冲刷过一身疲惫后,显得透明干净。邬童重重的吸了一口气,这是故土清新的甘冽的空气。”先不回去,随便到处去逛逛吧。“


焦耳坐在尹柯家的地毯上搓着手,半晌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上来,淅沥呼噜的酒杯干掉了一大半。


“珍馐佳肴还没把你塞饱,跑到我这里来加餐。”尹柯穿着居家毛衣,松垮垮的,他把二十拎过来放在膝盖上撸。


“我是为了谁,阿,担惊受怕的我光喝酒了,没吃几口。“焦耳把兜里的玫瑰印花信笺掏出来拍在茶几上。”喏,欣赏欣赏你前男友的订婚请帖。”


尹柯曲着的手从毛衣袖子里伸出来,还是触到了玻璃面,好冰啊。


散着淡雅香水味的正方形小卡片,印着一对璧人的剪影,肩并肩坐在一起,笑得很甜蜜。尹柯很早就见过邢姗姗,那时候也没少拿她打趣邬童。只是当时谁能想到,谁是笑到最后。


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痛。


“二十,你看,你还认得吗?”这是你邬童爸爸,把你从宠物店买回来揣在羽绒服内袋里,从嗷嗷待哺的小不点养成了慵懒又不可一世的小王子。


尹柯把请帖展平重新规整的放回焦耳的口袋里。


“尹柯,这回就真的这样了吗?邬童他们办了仪式回美国了。”


“哪回是假的呢,不然你说我要怎样?”


“带着你家猫崽子,冲到订婚筵去闹,邬童你别想扔下我们孤儿寡母的,我和你没完!”焦耳想去拿二十来比划,却被高傲的爪子实力拒绝了。


噗哈哈哈,焦耳终于成功的逗笑了尹柯,太好笑了,眼眶里都笑出了泪花。


焦耳走后,尹柯才从钱包的隔层里拿出一张边缘卷曲的大头贴。


邬童的手强硬的搂住他的脖子,两颗头紧挨着,他的唇贴上来,粉嫩的两颊鼓鼓的嘟囔:“不要动,就这个pose。”


大屏幕上倒映着两个少年相拥的姿态,尹柯的半边脸被亲的变形,含含糊糊的跟着屏幕倒数十九八七…感觉真是一个长达一个世纪的亲吻。


钱包换了好几个,贴纸没了黏性被小心翼翼的揭下保存。如今看来,身边人是别的人,旧的照片徒留讽刺和悲伤。


尹柯看了一会,在起身前把它扔到了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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