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香 abo （二十一）
01
天神地祇只能由天子祭祀，凯皇一人独站祭坛之上，庄严肃穆，跪拜叩首，焚香燃纸敬献贡品，钟鼓同鸣礼乐齐奏。
皇妃随群臣跪在下面，遥望着高高在上诵读祭文的凯皇。他身上肩负的家国兴盛，天下苍生。这一刻尤显得意义重大。
突闻远空中一声闷雷，晴空万里顷刻间被黑云密布遮盖，豆大的雨点砸落下来。众人都吃了一惊，马上有老臣五体投地俯首叩拜，高喊：天降甘露，天象大吉。
皇妃转头，迎上了一束幽幽的目光，皇太后没有和大家一样注目着凯皇，而是盯向了他。
因为下雨回程的脚头放慢了下来，队伍在山路上艰难的绵延，凯皇下令回行宫休整的日程延长，让大家多多休息避了暴雨再回都城。
“身上还疼吗？”凯皇主要惦记皇妃受伤的身体，不忍其受路程颠簸之苦。
“没有大碍了，并不很疼。”祭天时下雨属吉兆，只是谁也没有料到暴雨不绝，雷电轰鸣，整个队伍拖沓在了青屏山上。皇妃心里总是闪过太后寓意不明的眼神。
“这次回去，我准备晋封你做贵妃可好。”凯皇心情尚好，劫数过去身边人还完好无损的伴随左右，失而复得的心情让他总想把最好的都为皇妃双手奉上。后宫无主，皇妃一位已是六宫之首，更晋一级便是坐实了日后封后的决心。
皇妃莞尔一笑，“你知道我，在意的一向不是这些东西。不必大费周章劳师动众的。除了你啊，旁的都是虚的。”
这是皇妃获救以后第二次情意绵绵的私房话，听的凯皇心里乐开花，这一摔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整个人都温顺可爱，嘴甜的也和吃了蜜似的。
凯皇笑眯眯的轻捏皇妃的下颌，“怎么办，这么乖呢。”
“俊凯~”
“诶~”
“同我讲讲以前的事吧，那个身上也是同我一样香气的人。”
凯皇一惊，果然温香软玉都是假象，大醋坛子布下天罗地网等着我钻进来呢。凯皇支支吾吾的想着要从何说起，脸上的表情可谓精彩纷呈。
“我自是知道一些，旁的不用多说，我就想问问后来人去何处了？”皇妃也只是从凌王酒后只言片语里猜到几分，前尘往事的没什么值得深究，可有情人终没在一起，也并没有和凌王一处，免不了有些好奇。
凯皇的脸阴沉下来，哀伤之情满溢在眼眶里。“人没了，中了剧毒而不得解药，我亲眼看着去的。”
皇妃心里暗暗发毛，他猜到了宫里留不得人，却没猜到被赶尽杀绝。想起自己所经历的，可不正是步着后尘无比惊险。“可查到下毒之人？”
“……”凯皇没有言语，那时他心里自然是猜到了下毒之人，只是他不敢查不能查，牵一发而动全身，那是他生身母亲，当今太后。
02
皇妃已经连着几日做噩梦了，御医来瞧了只是心神不宁，思虑过重，只消几副疏肝理气消滞化瘀的药，还要靠开解心情才得化解。
药监煎了来苦的紧，回程路上车马颠簸的催的人吐了几回，身子更无力了些。回了离宫才转好些。
凌王来访时，皇妃正蔫蔫的躺着看书：“这是怎么了，窜天猴成了病猫子。”
“哎，乏力的很。”皇妃支起身体来，“御医说是心病。”
“哈哈哈，看你胆小的，易将军可是贪生怕死之人？”凌王一把抱过暹罗猫逗弄起来。
“两军相遇正面交锋，枪林箭雨也不妨的，只是，受困于宫闱之中，明箭易挡暗枪难防。”皇妃端起汤药抿了一口，苦不堪言又放下了。他心里有事，还是不能于旁人言明的心事。之前丝丝缕缕的猜测，和背后那双幽暗的眼睛，千头万绪系在一个人头上。那个人，若凯皇毫无顾忌早应在痛失心爱之人当下就做了决断，既不能断，而今的自己，自然也没有几分把握和胜算。
“你啊，未雨绸缪是好事，可别杯弓蛇影的吓着了自己。”凌王抬手摸上皇妃的额头，体温微微有些偏凉。暹罗猫从凌王怀里退出来，跳上案几舔舐起了皇妃的苦药。
“喂！”般若忙上来驱赶。把药撤了去，连猫一起抱走教训一通。
“当年的事情，你知道多少？”见没有人，皇妃拉着凌王要刨根问底。
“你倒是只会与我为难……”伤心的事情谁也不愿意多提。当日凌王得知思凡重病，遍寻名医终不得治。人在凯王府里去的，临终也未见得一面。凌王知道思凡病的蹊跷，又怪凯皇只顾征战夺位不念府中人的安危。大司马是拥戴自己登基的一派中流砥柱，思凡自然成了凯王府里的眼中钉人中刺，可凌王已经颓然放弃全身而退，凯皇出征回朝后继承大统已是顺水推舟，何必定要置思凡于死地，这也是凌王百思不得其解的难题。
“我……总觉得和你们那位故人有扯不断的牵连……”
“是啊，你们身上都是一样的桂花香味。只此一件而已。”
般若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不好了，猫儿不行了，口吐白沫抽搐不止。”
清远抱着小猫，紧跟在后头进来，怀里的东西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灵气，抖抖索索的蜷缩着。
般若从怀里掏出帕子，素白的手绢上浸透着满满的深褐色水渍。
“是那碗药！皇妃喝的药，都是太医开的。请王爷务必带出去让府上的大夫查验。”
“看好你家主子！”凌王惊的一哆嗦，忙收了般若的手帕，抱着猫速速离去。
皇妃倒像早料到了似的平静，“你们两个都不要慌，在王爷查出端倪之前，还是不要耽误了问诊和煎药。离宫里一切照旧才好。”
清远忙出去煮解毒排湿的汤水，只能寻些平常的食材不让人起疑心。
“般若你先不要回禀凯皇吧。”皇妃想了想，“药是回程路上才喝起来的，拢共三五日的功夫，不是一击致命的毒想来剂量甚微，是要慢慢积累才会发作……”
般若在发现猫咪中毒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皇妃那碗汤药。对她而言，曾经在王府里灿若星辰的思凡小少爷最后黯然陨落的那个场面，在当时不谙世事的般若心中刻下了不可磨灭的痛苦回忆。就是像现在这样，日复一日戳心蚀骨的毒终成了现在每个人心里不解不开的心结。
* 今日立冬，吃点暖的，我中午点了猪肚鸡汤，你们吃了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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